四、咏史

唐.李商隐

历览前贤国与家, 成由勤俭破由奢。

何须琥珀方为枕, 岂得真珠始是车。

远去不逢青海马, 力穷难拔蜀山蛇。

几人曾预南薰曲, 终古苍梧哭翠华。

[注释]

<1>奢:奢侈。<<韩非子.十过>>载:秦穆公问由余曰:"古之明王得国失国何以故?"余对曰:"常以俭得之,以奢失之"。这里用其意。这两句是说:纵欢古代君王治国的经验教训,往往因勤俭而成功,因奢靡而破败。<2>琥珀:一种树脂化石,可制装饰品,亦可入药。据<<宋书>>载:武帝(刘裕)时,宁州献琥珀枕,时北征需琥珀治疗金疮,即命捣碎分发诸将。<3>真珠:战国时魏惠王向齐威王夸耀他有"径寸之珠,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",威王说自己宝贵的是贤臣,"将以照千里,岂特＋二乘哉"！(<<史记.田敬仲完世家>>)这两句是用"琥珀枕.""真珠车"代奢侈之物。意思是说:国君所应看重的是贤臣良将,何必琥珀为枕.真珠饰车呢？<4>青海马：一种产于青海的杂交马，据说能日行千里。这里比喻可任军国大事的人才。〈5〉蜀山蛇：传说秦惠王许嫁五女给蜀王，蜀王派五丁力士迎娶。回来时经梓潼，见一大蛇入穴中，五力士共拔蛇尾，山崩，力士和美女都被压死。（见〈〈华阳国志。蜀志〉〉）这里以蛇喻根深蒂固的邪佞势力。这两句的喻意是：唐文宗虽有俭德，但处于王朝衰世，再也遇不到杰出人才作辅佐，无力铲除顽固的反动势力。〈6〉预：同〈〈与〉〉，这里有〈〈与闻〉〉之意。南薰曲：即舜操五弦琴所歌南风之曲，被认为是天下大治之歌。这里以唐文宗比舜，说他有求治的志愿。史载：文宗夏日与诸学士联句，独称诵柳公权的诗句：“薰风自南来， 殿角生微凉”，令题于殿壁。<7>苍梧:即九嶷山,在今湖南宁远县南,传为舜葬之处。这里借指文宗所葬的章陵。翠华:皇帝仪仗中一种用翠鸟羽作装饰的旗,这里代指文宗。以上两句是说:沒有多少人能了解文宗的求治心情,自已将永远为已故的文宗而哀伤。

[简析]

这首诗题为"咏史",实系伤悼唐文宗之作。文宗在位期间,颇想挽回唐王朝的颓势,在作风上比较勤俭,政治上也作过一些努力,但收效甚微,终于在"受制于家奴"的哀叹声中死去。诗人借古代史实和传说,对文宗的勤俭无成表示了哀惋,也对唐王朝的没落趋势寄寓了感慨。诗中典故史实的运用,增加了诗的容量,给人以蕴含丰富.典丽精工之感。"历览前贤国与家,成由勤俭破由奢"。强调了一个朝代"俭成奢败"的经验教训,有极强的概括力,可以作为治国齐家的箴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