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卷第3期(2002) 甘肃高师学报 Vol 7No.3(2002)

爱情是人类情感中最辉煌美丽的,它可以超越一切私利,甚至生命,有一种生可以死,死可以生的力量。而可怜的克洛德,多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使他的性情古板而偏执,这导致了他面对生活、面对爱情时的低能。爱的素质并不像爱的勇气那样可以于一日之间便获得,这便是克洛德的不幸所在,他不懂得爱首先是一种人格的向往和情感的沟通,不懂得尊重对方,取悦于所爱之人;不懂得爱不能强求,更不能用恫吓、威胁、劫持的手段去获得。长期的禁欲生活压抑强化了他对异性的好奇心,迫不及待的占有欲使他不择手段,丧失理智,在追求不能实现时,便以绝望的、恶毒的心理实施了对所爱之人的迫害残杀,天使变成了撒旦,人性的觉醒变成了人性的毁灭。克洛德概括了智慧、博学、知识之美,他本应生活得高雅而尊贵,但几十年来所过的封闭式的修道院生活,扭曲了他善良美好的天性,撕裂了他完整的人格,也葬送了那份真诚的爱情。使他成为 巴黎圣母院 中最痛苦不幸的灵魂之一。

三、 呵,我为什么 不是石头人呢! [12]

阅读 巴黎圣母院 ,不得不读懂加西莫多,但100多年来很少有人真正读懂他。在作品中他是最被人蔑视的人,成为阅读客体后,同样是最被读者漠视的人物。只要满怀爱心地细细品味加西莫多,你就会体悟到作者通过他对人的命运、人类的不幸痛苦、人类审美的偏差等等进行的哲理思考。

阅读加西莫多你会真切地感受到造物对人类的作弄。造物在创造加西莫多的外表时,是那样大刀阔斧、漫不经心,驼背、独眼、跛脚、聋耳。而在创造他的心灵世界时,却是那样精雕细琢、一丝不苟,细腻、善感、聪颖。丑陋的外表使他远离世界,远离人类,精细的灵魂使他可以和钟声对话,可以和大理石像谈心。大钟是他的爱人,她们可以唤醒他的灵魂,可以打开他的悲惨地沉没在胸中的可怜翅膀,使他的灵魂飞翔起来。石像是他的朋友,人们常常看见加西莫多在某个角落的石像旁凝神沉思,那是他们在进行心灵的交谈,在诉说自己被世人遗弃的痛苦不幸。加西莫多是善感而聪颖的,他很快就能理解爱丝美哈达的每个表情、手势,甚至可以在爱丝美哈达的眼神中倾听她唱的西班牙古歌谣,而且完全陶醉其中。他懂得用含蓄的方法去试探对方,完整的粗糙陶罐和有裂口的精美水晶瓶,成为一组寓意丰富的意象,具有永恒的启迪意义。他懂得用歌声去巧妙地暗示对方。他看着爱丝美哈达抚爱小羊羔加得里,若有所思地说:

儿 [13] 我的不幸,就在于我还是太像人样了。我情愿完全是一只野兽,就像这只羊。一个没有聪颖善感灵魂的人是说不出这种含意丰富的话的,也不会有那许许多多让人惊叹的行为的。同时造物也是非常公正的,他为了弥补加西莫多外表的丑陋,而赋予了他一颗聪慧、精美的灵魂。像人们常说的: 当命运关上一扇门时,它会同时打开一扇窗 ,但对加西莫多来说,这扇窗引来的是 魔鬼 ,而不是希望的天使。如果他的内心像他的外表一样简陋、愚顽、迟钝,他会少了许多的不幸和痛苦,就像他对石像说的, 呵,我为什么不是像你一样的石头人呢! 是的,是石头人该多好!

阅读加西莫多你会有种无法排遣的悲哀。我们每个人都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,如何抛?被谁抛?抛向哪?都无从知晓。我们可以说是被时空定在历史长河的坐标系中,客观外界的一切,包括我们的皮囊,对我们的情感、思想、愿望都是一种束缚。就是我们这些身心健全的人,也无法真正超越时空,我们的思想可上天揽月,可下五洋捉鳖,我们的想象可以像天马行空,可以幻想我们已拥有了想拥有的一切,而我们的肉体只有凭借其它物体才能离开地面,我们的所做所为必须受制于客观世界的制约,所以人生愿望十之八九是难以实现的。正常人尚如此,更何况加西莫多!想想他那驼背、独眼、跛脚,聋耳的畸形肉体,对灵魂将是一种怎样的桎梏,何况那又是一个怎样精细、聪颖的灵魂啊!命运断绝了他实现自我愿望的一切通道,他将永远处于被窒息被隔绝的状态中。我们又想起了那令人心碎、富有哲理的祈求 我是石头的该多好!可他是血肉之躯,流淌着和你我一样的热血,他的情感、愿望和爱,靠这样一个肉体将如何实现?

阅读加西莫多你会有许许多多的遗憾。他的悲剧也是人类审美偏差导致的悲剧。按照审美规律,人们对客体的认知和把握,总是从事物存在的感性形式开始,由表及里,从形式到内容。由于外在感性形式有着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,如果外表美,能使人在观照时得到精神愉悦和快感;如果外表丑,则会使人产生厌恶之感。这种先入之见往往阻碍了人们审美由外观直觉向伦理道德深入,而以对人的表面印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