笼外之笼——我是如何解读《珍珠鸟》的(笼外雀小涵仙小说)(4)
时间:2025-06-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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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后,树叶上流漾水珠,小鸟感到树上挂满水滴的钻石,惊喜自语。也许,它有意啄一滴水漱口再唱。像我唱蒙古歌之前须饮烈酒润喉一样。
行家说,这自是鸟的唱法,叫“水音儿”。画眉、红子都会此腔,尤其邢台以南产的红子。腔名“衣滴水儿”。
我宁愿相信这样的情景:初晴,鸟儿啄头顶的一滴水,凉啊!它不禁喊出声来。如果没有污染和人类捕杀,鸟儿实在过着神的生活。
《思想起》P85,作家出版社1998年1月
〖飞来与我们喝早茶的金丝雀(黄永玉)〗
……
有一天喝早茶的时候,窗外飞进一只金丝雀。我们都以为它很快就会飞走的,它却在我们座位之间来回招呼,甚至啄食起饼屑来。
它一进来,我马上想的是:“关窗!”但没有说出口。幸好没有说出口。它对人类的信任,颇使我惭愧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,毛病形成是很难一下改变的。
在纽约、华盛顿、哈佛校园内看到草地上的松鼠,在墨尔本看到地上散步的鹦鹉,在意大利、巴黎看到满地的鸽子,第一次,我都是不习惯的。“为什么不捉起来呢?”“捉起来”才合乎常规。
在地上看到一方木头,马上就想到:“拿回家去!”拿回去干什么,以后再打算不迟。
旧金山的鸽子和狗前几年忽然少了许多,后来发现是越南难民在吃这些东西,警察讯问他们,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意外:
“它们很‘补’呀!”
我听了这个传说当年曾经觉得好笑,而且转播别人听。唉!作为一个不幸的东方大陆人,什么时候才会打心里宽容起来呢?
那只金丝雀玩了两个多钟头,后来就飞走了。我们都以为它改天会再来,一天,两天过去了,一直没有看见它。到别人家的家里去了,也许是回自己的家。
为了这只金丝雀,我心里有着隐秘的、忏悔的感觉,甚至还不只是对这只具体的小鸟。
它好像一座小小的会飞翔的忏悔台。
《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》P19─20,三联书店1999年5月
〖鸟的王国([波兰]切·米沃什
张曙光
译)〗
沉重的松鸡高高飞起,
用它的翅膀挥击着森林的天空,
一只鸽子回到它空中的旷野,
一只乌鸦像飞机的钢板发亮。
对于它们大地是什么?一个黑暗的湖。
它被夜晚永远地吞噬着。
它们,在黑暗之上就像在黑色波浪之上,
有着家园和岛屿,被光所保存。
如果它们用嘴梳理着长长的羽毛,
其中的一根落下,它长时间地,
漂浮着,在沉到湖底之前,
刷着什么人的脸,从明亮、美丽,
温暖和自由的世界带来讯息。
《切·米沃什诗选》P39─40,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7月
〖小鸟(普希金
查良铮
译)〗
在异邦,我虔诚地遵守着
祖国的古老的风俗:
在春天一个明朗的节日,
一只小鸟被我放出。
我开始感到一点欣慰;
为什么对上天埋怨不休?
至少,这是一个生灵,
我能赠给它以自由!
(每年三月二十五日,俄国人按照宗教习俗,把一只鸟从笼子里放走。)
《普希金抒情诗选》P488,译林出版社1992年6月